出書人本都是臉皮薄的文化人,他們格外珍視外界對作品的好評,也善于從差評中獲取改進之機。可如今在“差評營銷”大行其道的出版界,不少出書人自稱“不怕被罵”。而如此“玩轉差評”的姿態,則可能使出書人自己徹底喪失進步提高的機會。
“差評營銷”:新書不怕被人罵,就怕沒人理
這幾天,關于余華《第七天》的批評之聲已經出現了“一邊倒”的態勢,讀者稱此作為“新聞串串燒”、“余華出道最差之作”,文學評論家則認為《第七天》沒有超越以往,顯得過“輕”過“薄”。
耐人尋味的是,此前一直熱情為媒體提供新聞素材的出版商,此時卻陷于沉默,除了總編輯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“堅持己見”的話,幾乎沒有反駁之聲出現。就連余華本人也表示“會關注批評,但不是現在”,一副消極應對的樣子。
在余華和出版商的“不抵抗”下,現在,《第七天》已被罵得體無完膚,名譽掃地。可堪為奇觀的是,《第七天》在一片罵聲中大賣。
按本報記者掌握的數字,上海書城目前已售出《第七天》近600本,為文學書銷售第一名。博庫書城售出近700本,為文學社科類圖書第三名。而《第七天》的紙質書和電子書在各大網絡書店也都擠進了銷售前五名。
電影《富春山居圖》所使用“差評營銷”終于被出版人心領神會。電影《富春山居圖》被譏為“突破了爛片的底線”,不料越罵越紅,票房已近3億。有專家一針見血地指出,余華和出版商對差評的“不抵抗政策”,實質就是一種“差評營銷”,希求通過被罵來獲得足夠關注。
“差評營銷”的本質就是“不怕被人罵,就怕沒人理”。趙忠祥幾年前出版古典詩集時就直言“不怕被罵”,“我非要出一本書讓大家再罵我一次不可。”而同樣不拒絕被罵的作家海巖一語道破天機,“你可以使勁地罵我,就怕我的作品沒人理。現在是夸你,你成功了;罵你,你也成功了;沒人理你,你就失敗了。”
玩轉差評:出書人無視差評,錯失改進良機
現在,電影界流行一門叫“逆反心理電影學”的學問,講的是如果一部電影被強烈抨擊,這抨擊聲往往會激發觀眾“真的有那么差嗎”的心理,進而推動電影票房大賣。“爛片”《富春山居圖》的走紅便是這個原因。
可現在,這種“逆反心理學”也在讀者之中大行其道。記者最近在書城采訪時遇到一口氣買了3本《第七天》的讀者小古,他就表示,基于余華的著名程度,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差評,“如果大家都說好,我可能不會這么急著看,都說不好,我才要看看余華有沒有這么差。”
評論人士金哲對本報表示,相比電影觀眾,擁有逆反心理的圖書讀者本不多,可現在出版界之所以也敢玩“差評營銷”,與“紅包評論”的泛濫導致評論權威性下降有關——讀者已經不太相信專家對一本書所下的好與壞的定論,非要自己驗證一回。
讀者的這種心理也就為出版商開展“負面差評正面利用”的“差評營銷”提供了基礎。
但問題是,“爛書”終究是“爛書”,讀者如果將大量精力放到驗證“究竟爛不爛”上,對自己的情致是一個很大的挑戰。而且長此以往,習慣于“審丑”,變成“以丑為美”,那更是得不償失。
評論家魏青還注意到“差評營銷”的一個更令人憂慮的結果。既然“差評”只是一種“營銷手段”,那么作者和出版商就不會真正對差評進行反思,進而細究失敗的原因,他們忽視了有真知灼見的差評,也就失去了改進提高的機會。
有一位批評家尖銳地指出,正因為一些著名作家“歡迎被罵”是出于大賣的考慮,而非真正聽得進意見,他們的作品便越寫越差。